第155章 汉纪二十三 孝成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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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成帝永始三年：危机四伏下的王朝百态

永始三年（公元前14年）

春天正月己卯日是月末，发生了日食。

当初，汉成帝采纳匡衡的建议，废除了甘泉泰畤的祭祀。就在废除的当天，大风毁坏了甘泉的竹宫，连根拔起畤中十围以上的树木一百多棵。汉成帝觉得这事很怪异，就问刘向是怎么回事。刘向回答说：“普通人家尚且不想断绝家族的祭祀，更何况是国家的神圣旧祠呢！而且甘泉、汾阴以及雍地的五畤刚开始设立的时候，都有神只显灵感应，然后才营建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建的。汉武帝、汉宣帝的时候供奉这三处神只，礼仪恭敬完备，神光尤其显着。祖宗设立的神只旧位，确实不应该轻易变动。之前开始采纳贡禹的建议，后来的人跟着照做，很多祭祀的地方都被改动了。《易大传》说：‘欺骗神灵的人，灾祸会殃及三代。’恐怕这灾祸不只是贡禹他们要承受啊！”汉成帝听了心里很后悔，又因为一直没有继承人，冬天十月庚辰日，汉成帝向太后禀告，让太后下诏给有关部门，恢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的祭祀，和以前一样，还有雍地的五畤、陈宝祠，以及长安和郡国里那些着名的祠庙，都重新恢复祭祀。

这个时候，汉成帝因为没有继承人，特别迷信鬼神和方术之类的东西。上奏谈论祭祀和方术从而得到待诏职位的人特别多，祭祀的费用也花了不少。谷永劝汉成帝说：“我觉得，要是明白天地万物的本性，就不会被神怪迷惑；了解世间万物的情理，就不会被异类所欺骗。那些违背仁义正道，不遵循《五经》的教诲，却大肆宣扬奇怪的鬼神之事，广泛推崇祭祀的方法，去求那些不会带来福运的祭祀，还有说世上有仙人，吃了能长生不老的药，能远走高飞、点石成金之类法术的人，都是些奸邪之徒在蛊惑众人，他们搞歪门邪道，心怀欺诈，就是为了欺骗君主。听他们说话，感觉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可真去寻找，却像要抓住风、捕捉影子一样，根本找不到。所以圣明的君主会拒绝听这些，圣人也会远离这些话题，绝口不提。以前秦始皇派徐福带男女去海上求神采药，徐福却趁机逃跑没回来，天下人都很怨恨。汉朝建立后，新垣平、齐人少翁、公孙卿、栾大等人，都是因为方术用尽、欺诈败露，被诛杀治罪。希望陛下能拒绝这类人，别让这些奸邪之人有机会在朝廷兴风作浪！”汉成帝觉得他说得很对。

十一月，尉氏县有个叫樊并的男子，带着十三个人谋反，他们杀了陈留太守，抢劫官吏和百姓的财物，还自称将军。有几个刑徒李潭、称忠、钟祖、訾顺一起把樊并杀了，然后上报朝廷，他们都被封了侯。

十二月，山阳铁官的刑徒苏令等二百二十八人，攻打官府，杀了长官，抢走兵器库里的兵器，也自称将军。他们经过了十九个郡国，还杀了东郡太守和汝南都尉。后来汝南太守严把苏令等人抓捕斩杀。严因此被升为大司农。以前的南昌尉九江人梅福给汉成帝上书说：“以前汉高祖接纳好的建议就像来不及似的，听从劝谏就像转动圆物一样顺畅，听取意见不要求提意见的人有什么才能，提拔有功之人也不考察他的出身。陈平从逃亡之人成为主谋，韩信从行伍中被提拔为上将。所以天下的人才像云一样汇聚到汉朝，争着进献奇异的计策。有智慧的人把自己的计策都献出来，愚笨的人也竭尽自己的思虑，勇敢的人尽显自己的气节，怯懦的人也努力效死。汇聚了天下人的智慧，集合了天下人的威势，所以推翻秦朝就像拔掉一根鸿毛一样容易，夺取楚国就像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这就是汉高祖能无敌于天下的原因。孝武皇帝喜欢臣子忠诚劝谏，爱听恳切的言论，封爵位不一定要等这个人有廉洁、茂才的名声，赏赐也不一定要等他有显着的功劳。所以天下的平民百姓都激励自己的志向，竭尽精力前往朝廷，自我推荐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汉朝得到贤才，在这个时候最为兴盛。要是孝武皇帝能听从并采用他们的计策，太平盛世就可以实现。但后来却发动战争，让百姓尸骨暴露，只是为了在对胡、越的战争中快意恩仇。所以淮南王刘安趁机谋反，他的计谋之所以没有成功，谋划的事情会泄露，是因为众多贤才都聚集在朝廷，他手下的大臣势力不够，不敢附和他。如今平民百姓都能窥探到国家的漏洞，趁机起事，蜀郡就发生过这样的事。还有山阳的逃犯苏令一伙，践踏名都大郡，招揽党羽，寻找追随者，毫无逃亡躲藏的意思，这都是因为他们轻视大臣，没有什么畏惧忌讳的，国家的权力被看轻了，所以普通百姓都想和皇上抗衡。人才，是国家的重要财富。得到人才国家就强大，失去人才国家就弱小。《诗经》说：‘人才济济，文王因此安宁。’朝廷上的大事商议，本来不是我这种草民该说的。我实在是担心自己死了像野草一样被埋没，尸体和普通士兵混在一起，所以多次上书求见陛下，却总是被拒绝。我听说齐桓公的时候，有人用九九乘法表来求见，齐桓公没有拒绝，是想借此招来更多有才能的人。现在我要说的，可不只是九九乘法表这么简单，陛下已经多次拒绝我了，这就是天下人才不来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