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汉纪八 孝景皇帝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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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景帝中前期：风云变幻的政治图景

汉景帝中元年（公元前149年）

夏天四月乙巳日，景帝大赦天下。

发生地震。衡山郡原都县下冰雹，大的有一尺八寸。

汉景帝中二年（公元前148年）

春天二月，匈奴入侵燕国。

三月，临江王刘荣因为侵占太宗庙外墙以内的空地来修建宫殿，被征召到中尉府受审。临江王想要刀笔，写封信向景帝谢罪，可中尉郅都禁止官吏给他；魏其侯派人偷偷给了临江王。临江王写完信向景帝谢罪后，就自杀了。窦太后听说这事儿，特别生气，后来找了个严苛的罪名治郅都的罪，把他杀了。

夏天四月，西北方向出现彗星。景帝封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刘寄为胶东王。

秋天九月甲戌日是月底，出现日食。

当初，梁孝王因为和景帝关系亲近，又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立了功，被赐给天子的旌旗。他出行时千车万马跟随，沿途清道戒严，场面和皇帝差不多。梁孝王宠信羊胜、公孙诡，任命公孙诡为中尉。羊胜和公孙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主意，他们想让梁孝王谋求成为皇位继承人。栗太子被废后，太后想让梁孝王当继承人，有一次趁着喝酒，太后对景帝说：“将来你要是去世了，就让梁王继承皇位。”景帝赶紧跪在席子上挺直身子说：“好。”喝完酒，景帝就这件事询问大臣们的意见，大臣袁盎等人说：“不行啊。以前宋宣公不立儿子而立弟弟，结果引发了祸乱，历经五代都没平息。小事情不忍耐，就会损害大的道义，所以《春秋》特别强调遵循正道。”从此太后的这个提议就被搁置了，不再提起。梁孝王又曾经上书说：“希望能赐给我一条专用的道路，一直通到长乐宫，我让梁国的百姓修筑一条甬道，这样我就能方便地去朝见太后。”袁盎等人都认为不行。

梁孝王因此怨恨袁盎和其他参与议论的大臣，就和羊胜、公孙诡商量，暗中派人刺杀袁盎等十几个参与议论的大臣。凶手没抓到，景帝就怀疑是梁国干的。追查下去，果然是梁国所为。景帝派田叔、吕委主去调查梁国的事，抓捕公孙诡和羊胜。公孙诡和羊胜藏在梁孝王的后宫，朝廷派了十几批使者到梁国，严厉督促梁国的二千石官员交出人来。梁国的丞相轩丘豹和内史韩安国等人发动全国大搜捕，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找到。韩安国知道公孙诡和羊胜藏在梁孝王那里，就进宫拜见梁孝王，哭着说：“主上受到羞辱，臣子应该以死谢罪。大王您没有好臣子，所以才闹到这地步。现在要是抓不到公孙诡和羊胜，我请求辞职，赐我一死！”梁孝王说：“何至于这样呢！”韩安国泪流满面地说：“大王您自己想想，您和皇帝相比，和临江王比起来，谁和皇帝更亲近？”梁孝王说：“我不如临江王。”韩安国说：“临江王是原来的太子，就因为一句话的过错，被废为临江王；又因为侵占宗庙土地的事，最后在中尉府自杀。为什么呢？因为治理天下终究不能因为私情而扰乱公法。现在大王您身为诸侯，却被奸臣的不实言论迷惑，触犯皇上禁令，破坏明确的法律。天子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心对大王您依法惩处；太后日夜哭泣，就盼着大王您能自己改过，可大王您始终不醒悟。要是太后哪天去世了，大王您还能依靠谁呢？”话还没说完，梁孝王也哭了，向韩安国道歉说：“我现在就交出公孙诡和羊胜。”梁孝王就让公孙诡和羊胜自杀，然后交出尸体。景帝从此就怨恨梁孝王。

梁孝王害怕了，派邹阳到长安，去见皇后的哥哥王信，劝他说：“长君，您弟弟深受皇上宠幸，后宫里没人比得上；但您自己的行为有不少不合规矩的地方。现在袁盎被杀的事要是追查到底，梁王要是被处死，太后没处发泄怒火，肯定会对您咬牙切齿，我真为您担心啊。”王信说：“那该怎么办呢？”邹阳说：“长君您要是能好好地在皇上面前说说情，别让梁王的事追查到底；您肯定能和太后建立深厚的关系，太后会对您感恩戴德，而您弟弟又在皇上和太后那里都得宠，您这地位就像金城一样稳固啦。以前舜的弟弟象，整天想着杀舜，等舜当了天子，还把象封到有卑。仁人对待兄弟，不藏怒，不记仇，就是厚待他们，所以后世都称赞舜。您就用这个道理去劝说天子，说不定梁王的事就不会被追究了。”王信说：“好。”后来找机会进宫跟景帝说了。景帝的怒气稍微消解了一些。

当时，太后因为梁国的事忧心忡忡，吃不下饭，日夜哭泣不停，景帝也很发愁。正好田叔等人调查完梁国的事回来，到了霸昌厩，他们把梁国案件的供词都取来用火全烧了，空手去见景帝。景帝问：“梁国真有这事儿吗？”田叔回答：“有，臣罪该万死。”景帝又问：“那证据在哪儿呢？”田叔说：“皇上就别再问梁国的事儿了。”景帝问：“为什么？”田叔说：“现在要是不处死梁王，那汉朝的法律就没法施行；要是处死梁王，太后又会吃不好睡不好，这忧虑就落到陛下您身上了。”景帝觉得很有道理，就派田叔等人去拜见太后，并且说：“梁王不知道这事儿。干这些事的，只是梁王宠幸的臣子羊胜、公孙诡这些人，他们已经伏法处死了，梁王没事儿。”太后听了，马上起身吃饭，心情也平复了。

梁孝王上书请求入朝。到了函谷关，茅兰劝梁孝王，让他乘坐布车，只带两个骑兵入关，藏在长公主的园子里。朝廷派使者迎接梁孝王，梁孝王已经入关，他的车马都留在关外，使者不知道梁孝王在哪儿。太后哭着说：“皇帝果然杀了我儿子！”景帝又担心又害怕。这时梁孝王背着刑具在宫阙下请罪。太后和景帝大喜，相对而泣，又恢复了从前的关系，把梁孝王的随从官员都召进关。但景帝从此更加疏远梁孝王，不再和他同坐一辆车了。景帝觉得田叔很贤能，提拔他做鲁国的国相。

汉景帝中三年（公元前147年）

冬天十一月，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这一官职。

夏天四月，发生地震。由于干旱，禁止卖酒。

三月丁巳日，景帝封皇子刘乘为清河王。

秋天九月，发生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