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汉纪十八 中宗孝宣皇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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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0年，也就是神爵二年。

春天二月，京城突然出现凤凰，还降下甘露，这在古人眼里可是天大的祥瑞，皇上一高兴，直接大赦天下，给全国人民来了波“福利”。

到了夏天五月，赵充国上奏说：“羌人原本大概有五万人马，这仗打下来，我们砍了七千六百个敌人脑袋，招降了三万一千二百人，掉进河湟淹死、饿死的有五六千人，算下来，逃掉的加上煎巩、黄羝部落一起跑掉的，撑死也就四千人。羌人首领靡忘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能搞定剩下的，我申请撤掉屯田的军队！”皇上批准了，赵充国就带着部队风风光光地班师回朝。

赵充国的好友浩星赐跑来劝他：“大家都觉得，这次多亏破羌将军、强弩将军出兵，砍了不少人、招降了很多，才把羌人收拾服了。但明白人都知道，羌人本来就快撑不住了，就算不出兵，他们也得投降。您面见皇上的时候，最好把功劳归给那两位将军，别说是您的计策厉害，这样才稳妥。”赵充国却摇头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爵位也到顶了，犯不着为了这点功劳忽悠皇上！军事策略是国家大事，得给后人留个参考。我要是不趁着还有口气，把用兵的利弊给皇上说清楚，等我死了，谁还会提这些？”最后，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向皇上汇报了。皇上认可了他的计策，把辛武贤打发回酒泉当太守，赵充国继续当后将军。

秋天，羌人若零、离留、且种、儿库几个人合伙把先零部落的大首领犹非、杨玉给砍了脑袋，其他首领弟泽、阳雕、良儿、靡忘也带着煎巩、黄羝部落的四千多人投降。汉朝给若零、弟泽封了“帅众王”，其他人也都封侯封君。还专门设立了金城属国，安置这些投降的羌人。皇上让大臣们推荐能当护羌校尉的人，当时赵充国生病了，四府推荐了辛武贤的小弟汤。赵充国一听，强撑着病体上奏：“汤这人爱喝酒误事，不能管少数民族，不如他哥临众合适。”那时候汤都已经接受任命了，皇上只好改派临众。后来临众因病免职，五府又推荐汤。结果汤喝多了就折腾羌人，把羌人逼得再次造反，果然跟赵充国说的一样。辛武贤因此记恨赵充国，还上书举报赵充国的儿子中郎将赵卬泄露宫廷机密，赵卬被下狱，最后自杀了。

司隶校尉盖宽饶，这人特别刚正清廉，但也因为太敢说，经常得罪皇上。当时皇上正大力推行严刑峻法，重用中书官员，盖宽饶就上了个秘密奏章：“现在圣道越来越衰微，儒家那套行不通了，竟然把宦官当周公、召公那样的贤才，把法律当《诗经》《尚书》来尊崇。”还引用《易传》的话：“五帝把天下当公职，三王把天下当私产。私产传给子孙，公职就该传给圣贤。”皇上一看，觉得他这是在抱怨诽谤，把奏章发给中二千石官员讨论。执金吾说：“盖宽饶这意思是想让皇上让位，简直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觉得盖宽饶忠心为国，只是说话太直得罪人，被文官们陷害，就上书为他求情：“就像山里有猛兽，野菜都没人敢采；国家有忠臣，奸邪就不敢兴风作浪。盖宽饶住不图安逸，吃不求丰盛，一心为国，坚守气节，上面没许家、史家那样的靠山，下面没金家、张家那样的关系，职责就是监督，办事刚正不阿，所以仇人多、朋友少。就因为上书说国事，就被定了死罪。我身为谏官，不能不说句公道话！”但皇上根本不听，九月就把盖宽饶交给官吏查办。盖宽饶心灰意冷，在北阙下拔刀自杀，大家都觉得特别可惜。

匈奴这边，虚闾权渠单于带着十多万骑兵在边境附近打猎，打算找机会入侵汉朝。还没动手呢，有个叫题除渠堂的匈奴人逃到汉朝告密，汉朝封他为言兵鹿奚鹿卢侯，派赵充国带四万多骑兵，在边境九个郡布防。一个多月后，单于吐血生病，吓得不敢进犯，只能撤军。后来单于派题王都犁胡次等人来汉朝求和亲，还没等到回复，单于就死了。虚闾权渠单于刚继位的时候，就把颛渠阏氏废了。颛渠阏氏早就跟右贤王屠耆堂勾搭上了，右贤王参加完龙城大会准备离开，颛渠阏氏骗他说单于病得厉害，先别走。过了几天单于死了，掌权的郝宿王刑未央派人通知各王，使者还没到，颛渠阏氏就和她弟弟左大将且渠都隆奇合谋，立右贤王为握衍朐鞮单于。

这个握衍朐鞮单于，是乌维单于的玄孙。他一上台就露出凶相，杀了刑未央等人，重用都隆奇，还把虚闾权渠单于的子弟亲戚全撤职，换成自己人。虚闾权渠单于的儿子稽侯犭册没当上单于，只好跑去老丈人乌禅幕那里。乌禅幕本来是康居、乌孙之间的小国首领，总被欺负，就带着几千人投降匈奴，狐鹿姑单于把日逐王的姐姐嫁给他，让他管自己的部落，住在匈奴西边。日逐王先贤掸，他爹本来该当单于，却让位给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答应以后立先贤掸。所以匈奴人都觉得日逐王该当单于。日逐王和握衍朐鞮单于向来不对付，干脆带着手下想投降汉朝，派人到渠犁联系骑都尉郑吉。郑吉调了渠犁、龟兹等国五万人去迎接，一共接回日逐王部众一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走到河曲的时候，有人逃跑，郑吉追上去砍了他们，然后把剩下的人带到京城。汉朝封日逐王为归德侯。

郑吉打败车师、招降日逐王，在西域那是威望拉满，从此开始同时管理车师西北方向的通道，这就是“都护”的由来，郑吉也是第一任都护，皇上封他为安远侯。郑吉在西域中心地带设立幕府，办公地点在乌垒城，离阳关两千七百多里。匈奴这下更弱了，不敢和汉朝争西域，“僮仆都尉”这个官职也因此撤销。都护负责监视乌孙、康居等三十六国的动静，有情况就上报，能安抚的就安抚，不听话就出兵收拾，汉朝的号令从此在西域畅通无阻。握衍朐鞮单于又封他堂兄薄胥堂为日逐王。

乌孙昆弥翁归靡通过长罗侯常惠上书：“希望立汉朝外孙元贵靡为继承人，再让他娶汉朝公主，亲上加亲，彻底和匈奴断绝关系。”皇上让大臣们讨论，大鸿胪萧望之觉得：“乌孙离得太远，以后啥情况不好说，不能答应。”但皇上考虑到乌孙刚立了大功，又不想断绝和亲的传统，就封解忧公主的妹妹相夫为公主，准备了丰厚嫁妆送她去乌孙，还派常惠护送到敦煌。结果还没出塞，就听说翁归靡死了，乌孙贵族按照之前的约定，立岑娶的儿子泥靡为昆弥，号称“狂王”。常惠赶紧上书：“先把公主留在敦煌吧。”他自己跑到乌孙，质问为啥不立元贵靡，还想接公主回去。皇上又让大臣们讨论，萧望之还是觉得：“乌孙两边讨好，不好打交道。现在因为元贵靡没当上昆弥，公主回去，也算对得起他们，对汉朝来说是好事。要是公主不回来，说不定又得打仗。”皇上听了他的建议，把公主召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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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故事，简直是一部古代版的“权力与智谋大戏”！赵充国坚持真理、不抢功劳，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军事眼光，妥妥的“国之栋梁”；而辛武贤为了泄私愤，把赵卬逼死，尽显小人嘴脸，也让我们看到权力斗争中的阴暗面。

盖宽饶的悲剧则让人叹息，他一心为国，却因为说话太直，被贴上“大逆不道”的标签，最终以死明志，反映出古代官场“真话难讲”的残酷现实。郑吉在西域的崛起，标志着汉朝对西域的控制进入新阶段，“都护”制度的设立更是意义深远，为丝绸之路的繁荣奠定了基础。

匈奴和乌孙内部的权力更迭也十分精彩，颛渠阏氏的宫斗戏码、乌孙王位的争夺，都充满戏剧性。这些事件告诉我们，在权力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汉朝在处理这些复杂关系时，既有“怀柔”的和亲政策，也有“强硬”的军事手段，展现出大国的战略智慧和灵活应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