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源涡开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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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下，能量残骸被彻底清空。

唯有叶光怀中的那截紫金龙帝臂骨，依旧冰冷沉重，如同沉睡的火山。狂暴的帝能与残留的恐怖意志已被新生的源炁漩涡暂时压制下去，如同被强行套上了枷锁的凶兽，蛰伏在臂骨深处，散发着不驯的威压。但在它那星河般深邃的紫金骨面之上，数缕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黯紫微光的漩涡道纹如同最顽固的苔藓，悄无声息地沿着天然道痕烙印的间隙攀附、蔓延、镶嵌进去！

每一次源炁漩涡的搏动，都有一丝吞噬源炁顺着这些黯紫纹路渗透进臂骨深处，如同慢性的毒，侵蚀着帝骨最后的本源灵光。臂骨微不可察地震颤着，但更多像是对入侵者的无意识排斥。

叶光悬浮在自我清空的“净水区”中央，如同风暴的风眼。

新的身体骨架已成！暗紫的源炁骨甲覆盖了全身要害，连被斩碎的左耳与撕裂的头皮也被源炁之膜强行“勾勒”成狰狞的骨盔形态。源炁长河在坚固了百倍的宽阔“管道”内奔流不息。胸前那新生的源涡核心缓慢而沉重地搏动、旋转着，每一次搏动都在扩张一丝体积，每一次旋转都在增强一丝引力。

但还不够！

这寒潭底部，这区区的死水残渣，已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撑源涡跃升到下一阶段的庞大“养分”！

他需要一个……更大的“池子”！

被无数黯紫细小漩涡构建的能量感知场域猛地向上扩散！

百米！千米！

穿透厚重的潭水、粘稠的淤泥、冰冷的岩层……

嗡！！！

一片更加庞大、磅礴、混乱而……“鲜活”的能量汪洋，在他的感知中猛地炸开！

那是……

寒潭之上的天地！

弥漫的寒毒瘴气是漂浮的轻纱！

地下涌动的灵脉死流是奔涌的大河！

草木植被的枯败生机是细小的星火！

游离弥漫的日月星辰之力是散落的辉光！

更远处，那庞大的、犹如蛰伏在地脉之上的贪婪巨兽般存在的……叶家府邸！其中盘踞的无数强韧生命气息、聚集的浓郁阵法元力、积存的各种灵药宝光……如同一锅滚烫的血肉浓汤！

“就是……那里！”

冰冷的意识锁定了方向——上方！地面！叶府！

体内源涡核心猛地一个剧烈搏动！

如同沉眠巨龙的首次苏醒！那股刚刚重铸完成的磅礴吞噬力量……第一次被真正毫无保留地……向着外界……全力催动！

呜——！！！！！！！

以叶光为中心，那半径十五丈的黯紫源炁漩涡猛地向外扩张！

二十丈！

三十丈！

五十丈！！！

寒潭死水不再是胶体！它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引力撕扯、拉直！形成了一道道垂直向上、仿佛通往黄泉尽头的水柱！潭水被疯狂压缩凝练！数里深寒潭底部积蓄万载的极寒死气、消融万物的法则碎片、甚至蕴藏在水脉之中的细微地脉阴金之气……统统被这恐怖的漩涡引力捕捉、拖曳、卷入！

漩涡正上方的寒潭深处，厚重的万年冻土层开始剧烈颤抖！冻结了万载、硬逾玄铁的冰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微的冰晶裂缝瞬间炸开、蔓延、连接！

如同即将被点爆的炸药桶！

轰！！！！

第一块巨大的、如同远古冰山碎片般的黑色冻土猛地被源炁巨力撕碎！卷起！向上抛入奔涌的死亡水柱！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连锁反应！

如同被天神之手掘开！厚重的冻土层连同其上覆盖的万载淤泥硬壳轰然崩塌！无数巨大的黑冰泥块被螺旋向上、不断加速扩大的源炁漩涡裹挟着，向着寒潭表面疯狂冲去！整个葬尸渊底部剧烈动荡，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

深渊剧震，地脉翻腾！

葬尸渊，万仞绝壁之下。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面翻滚不息，浓稠如墨的死水被无形的巨大力量搅动出层层暗涌，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气。潭水上空，常年笼罩着终年不散的墨绿色剧毒瘴气，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穹顶。

“咕噜…咕噜噜…”

水面中央，毫无征兆地冒起一连串巨大的、粘稠的气泡。水波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浑浊涡流！潭心如同有远古凶兽在呼吸吐纳！

轰隆！！！

水面如同被巨大的神灵锤猛击！猛地向上炸开一片百丈巨浪！无数混杂着粘稠黑泥、坚硬如铁的万年冰屑、还有断裂的水下植物残骸的污浊浪头咆哮着冲向天空！

紧接着！一道直径足有数十丈粗的、纯粹由高度凝练的寒潭死水组成的……漆黑水柱！携带着冻结万物的刺骨阴寒与消融一切的死寂法则碎片，如同一条挣脱深渊束缚的黑色魔龙，冲开漫天墨绿毒瘴，狠狠撞向苍穹！

这动静！惊天动地！

叶家后山演武场。

演武场依山而建，边缘就毗邻着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万仞绝壁，下方正是深不见底的葬尸渊。场中依旧有叶家子弟在演练武技，刀光剑影，呼喝声不绝于耳。

“咦？什么声音？”

几名靠近崖边的子弟第一个察觉不对。脚下坚固的青石地面传来轻微却持续的震颤。远处，葬尸渊的方向传来隆隆的闷响，仿佛大地在翻腾。

“快看！葬尸渊！”一个眼尖的弟子失声尖叫，指着那绝壁深渊的方向。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那浓得化不开的墨绿剧毒瘴气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向上顶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道粗壮无比、漆黑如墨的狂暴水柱如同倒卷的天河，正源源不断地从那缺口深处猛烈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死寂冰冷的寒气混杂着浓烈的消融尸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山！演武场地面凝结起一层诡异的黑冰，迅速蔓延开来！

“葬尸渊……活了？！”有人牙关打颤。

“快！快敲惊云钟！禀报家主和长老！”驻守演武场的护卫队长面如土色，嘶声咆哮。

铛——铛——铛——！！！

急促而沉闷的钟鸣瞬间在叶家府邸上空炸开！划破了叶府十年来虚假的平静！

叶府深处。

“万象归一殿”内，家主叶正雄端坐主位，面前站着数位核心长老，正在商议族内资源调配事宜。叶正雄面色沉静，唯有眼睑微垂，似乎在神游物外。

轰……隆……！

地面微震！殿宇梁柱发出细微的嗡鸣！

唰！

叶正雄猛地睁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随即隐去。

“怎么回事？”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皱眉看向殿外。

“禀家主、各位长老！葬尸渊突生异变！寒潭倒卷，黑气冲霄！威势骇人！”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带着惊惧。

“葬尸渊？”叶正雄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开口，听不出喜怒，“张执事，带一队护法堂精锐前去探察清楚。勿要慌乱，十年来地脉偶有震荡，或有宝物出世也未可知。”他挥了挥手。

“遵命！”一位面容精悍的中年执事抱拳领命，匆匆离去。

待侍卫与执事离去，大殿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大哥，”下首一位脸色阴鸷的长老看向叶正雄，声音低沉，“十年了，那个……早已化尽了。想必是深渊积累了地脉阴气过甚，淤塞不畅所致吧？”言语间隐晦地扫了一眼上首的家主。

叶正雄眼神毫无波动，只是端起案上茶盏，缓缓抿了一口，才淡淡道：“葬尸渊乃大凶绝地，万载深寒，有异变不足为奇。张执事修为已达神变六重天，带去的护法堂弟子都是精锐，自会处置妥当。”他放下茶盏，语气依旧沉稳，“倒是前些日子，云帆那边新供奉上来一批上品‘星髓矿’，需妥善分配……”

话题被轻描淡写地转移开去。

殿内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眼中各色情绪翻滚，却无人再提葬尸渊三字。唯有叶正雄低垂的眼睑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波动，一闪而逝。

后山绝壁。

刺骨的寒气如同无形的巨潮，裹挟着墨绿色的毒瘴与消融万物的冰冷尸气，在葬尸渊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向下旋转的漏斗云涡！

云涡正下方，正是那道倒卷冲霄的漆黑水柱！

护卫队长带着一队数十名叶家护法堂精锐弟子，个个气息沉凝，最低也是灵胎境巅峰修为，身披护体灵光，顶着刺骨寒风与不断掉落的细小毒冰碴，艰难地攀爬到后山绝壁靠近葬尸渊的一处突出的巨大鹰嘴岩上。众人脸色发白，眼中带着惊悸，看着下方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只觉得自身如蝼蚁般渺小。

为首的精悍中年执事——张执事，神变六重天气息全力鼓荡，撑起一片淡金色的护体罡罩，抵御着黑水巨柱散逸出的恐怖寒压与消融之力。他眼神凝重到了极点，死死盯着那翻涌的漆黑水柱核心！

那倒冲的黑水巨柱内，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极其庞然之物，正逆着水流向上冲击？！

就在这时！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在撼天动地的水啸轰鸣中几不可闻。

但一直用神识死死锁定的张执事却猛地身体剧震，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那道由寒潭死水形成的巨大漆黑水柱深处……一个极其微小、深邃如同宇宙奇点的黯紫色光点……一闪而逝！随即……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神变境理解极限的、纯粹到极致的恐怖吞噬引力，仿佛来自宇宙诞生的原初黑洞，猛地从那黑水巨柱的源头——寒潭深处，悍然爆发！！！

这力量无形无质，却作用在法则层面！

哗——！！！！

整道狂暴倒冲的漆黑水柱猛地向内收缩！

不是被击溃！

而是……如同一条奔腾咆哮的黑色江河，突然找到了决堤的唯一出口，在万分之一秒内被蛮横地压缩、加速、凝聚！所有喷薄的水流、裹挟的冰泥、甚至那冰寒死寂的法则碎片……都被那道突然爆发的绝对引力疯狂撕扯、拉拽着，形成一条更加凝练、速度陡然提升百倍的……深紫色……源炁死水混合的怒流！如同一柄开天裂地的螺旋钻头，狠狠钻透了空间阻隔，直贯……深渊之下！

目标——叶光胸前那搏动的漩涡核心！

轰！轰！轰！

葬尸渊底剧烈坍塌！万年冻土层被彻底撕裂！巨大的岩盘崩解！无数坚固的黑岩被漩涡外围恐怖的撕扯力和内部压缩爆发的恐怖压力碾成齑粉！

那道逆流而下、压缩了所有黑水能量的深紫怒流，如同九幽冥河倒灌，携带着毁灭天地般的冲击力，狠狠轰入叶光胸前的源涡核心！

嗡——！！！！

核心新生的源涡疯狂旋转、膨胀！其搏动的频率瞬间飙升到极致！如同被注入了无尽星河的引擎！狂暴的黯紫光芒淹没了意识！

“啊——！！！”

一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低吼从叶光喉咙里挤出！并非痛苦，而是一种超负荷承载、灵魂将被点燃的极致的……扩张感！撕裂感！仿佛整个宇宙都要塞进他胸膛！

源炁怒流持续冲击！

胸前的源涡核心在这种超越极限的能量灌注下，如同被吹到极限的气球，猛地向内一缩！极致压缩！

紧接着——！

一圈清晰可见的、由深邃紫黑色能量构成的巨大漩涡纹路，如同胎动般猛地从叶光胸口源涡核心处……喷发扩散出来！

嗡！！！

实质的能量漩涡光环瞬间扫过叶光全身！光环所过之处，所有覆盖的黯紫源炁之膜、新生的血肉、重塑的筋骨、乃至身体周围奔涌的源炁长河……都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改变！

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打开了！生命形态的天花板被轰穿了！

嗡！嗡！嗡！

又是三圈更加庞大的源炁漩涡光环接踵而至！一环套着一环！从胸口核心猛烈喷薄，由内而外！每扩散出一圈，都强行撑开叶光身体内部更广阔的、属于能量的天地！

体内奔流的源炁长河在这能量“空间”被猛然拓展的瞬间，如同被压抑万载的洪流找到了宣泄口！无数构成它的黯紫漩涡体积骤然膨胀数倍！旋转速度陡然提升！奔涌的浪头更高！蕴含的湮灭引力和能量层级……

翻倍提升！

体表那层源炁之膜光华流转间变得更加深邃厚重！每一个肉眼难辨的微小漩涡吞吐寒潭死气的效率提升了数倍！新生的骨甲上，那玄奥的天然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微微脉动、流转！

一种全新的、更加稳固、更加磅礴、更能承载那终极吞噬法则的力量境界……

在极限的压力下！

在无尽能量的灌注下！

在这深渊之底……

一步，登临！

他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

双瞳深处！不再是人类的眼白与虹膜！而是两个……深邃旋转的黯紫色……微型源涡！涡流深处，是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吞噬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