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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血色交易会
月圆时分,阴司堂分舵的青铜祭坛泛着冷光。刑部尚书之女被绑在十字桩上,她绣着并蒂莲的裙摆已被鲜血浸透,眼神涣散如死鱼,却在看见我时突然挣扎——我的灰布头巾滑落一角,露出右脸的金秤胎记。
“怪物……”她发出濒死的呜咽,“你是怪物……”
“怪物?”我冷笑,用银簪挑开她下巴,“你父亲强占民女时,你穿着绫罗绸缎看歌舞;你兄长当街纵马踩死孩童时,你在画舫上题诗作画。现在说我是怪物?”
楚墨往祭坛里撒了把朱砂,火焰瞬间蹿起三尺高。他今晚穿了件黑色大氅,狐尾隐在阴影里,唯有耳后的胎记在火光中明明灭灭——那是我今早在他枕边看见的,与母亲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时辰到了。”他将生死簿按在我掌心,“用你的血激活令符,剩下的交给我。”
银簪刺破指尖的瞬间,金秤突然发出蜂鸣。我后颈的皮肤像被刀割般剧痛,却看见祭坛四周的鬼面浮雕开始渗血——每道血痕都汇聚向我,在青砖上勾勒出完整的狐族献祭阵。
“楚墨!”我想后退,却被他扣住腰强行按向祭坛,“你早就打算用我当祭品!”
“不是祭品,是容器。”他声音里带着癫狂,“商神令需要狐族圣血唤醒,而你体内流着的,是最纯净的商神与狐族混血!”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临终前的血书在眼前浮现,那些被我烧成灰烬的残页,原来写的不是“小心白狐”,而是“楚墨是你……”
“杂种!”刑部尚书之女突然狞笑,“你以为太子会看上你?他不过是要你的血来换王座!”
楚墨的指尖掐进我后颈,那里的金秤已完全凸出皮肤,像要破体而出。我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声响,却在此时看见生死簿上突然浮现新的名字——“楚墨”二字旁,赫然标着“寿命:三日”。
“你只剩三天寿命。”我笑出声,任由鲜血滴在祭坛上,“所以才急着献祭,对吗?”
他动作顿住,狐尾终于显形,七道尾巴却有三道泛着灰白——那是寿命枯竭的征兆。原来楚墨为了拖延我的腐烂,早已用自己的阳寿抵债,如今油尽灯枯,只能孤注一掷。
“招娣,别逼我。”他喉间溢出兽类的低吼,“等令符合一,我会用天下人的寿命为你重塑肉身,你将成为不朽的女王……”
“而你会在三天后魂飞魄散。”我按住他按在我后颈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和我用发簪刻墓碑时磨出的位置一模一样。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我后背的金秤冲天而起,化作三寸长的利刃悬浮在空中,刀刃上倒映出楚墨震惊的脸——以及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大祭司?”楚墨转身时,七道狐尾已被剑气斩断两道。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正是街角卖糖葫芦的瞎子,他眼窝深陷,却在眉心有枚竖瞳,“你竟敢背叛狐族!”
“背叛的是你们!”楚墨甩袖祭出生死簿,“囚禁商神血脉,私吞祭祀生魂,你们才是狐族的叛徒!”
瞎子冷笑,指尖掐诀。祭坛四周的鬼面浮雕突然活过来,伸出石手抓住我的脚踝。我被拖向祭坛中心,看见楚墨与其他黑衣人缠斗,却在分心时被石手划破小腿——脓血混着鲜血滴在金秤上,竟让它发出愉悦的嗡鸣。
“原来如此……”瞎子瞳孔骤缩,“腐疮诅咒是商神令的养料!你故意让她腐烂,就是为了催化令符!”
楚墨动作一顿,而这瞬间,瞎子的剑气已贯穿他胸口。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金秤突然爆发出强光,所有石手在光芒中化为齑粉,黑衣人纷纷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谁都别想碰他。”我握住金秤,它在掌心化作流光钻进血管,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母亲被瞎子追杀,楚墨为护她重伤,父亲背叛狐族偷走令符……
“招娣,小心!”楚墨踉跄着扑过来,替我挡住瞎子的致命一击。他的血溅在我脸上,与我的脓血混合,竟在金秤印记处开出黑色曼陀罗。
瞎子惊恐后退:“你、你融合了狐族圣血与商神诅咒……你是修罗转世!”
“修罗?”我看着掌心浮现的狐族秘纹,金秤在血管里流动,所到之处腐疮皆化为新生皮肤,“那我就做你们的修罗。”
抬手挥袖,金秤化作万千细针射出。瞎子的竖瞳被刺穿,其他黑衣人在针雨中化作血雾。楚墨躺在我脚下,狐尾只剩三道,却仍笑着伸手触碰我完全恢复的脸:“真美……”
“闭嘴!”我撕开他衣襟,用金秤光芒灼烧他的伤口,“你以为我会让你死?阴司堂的主人,只能是我们两个人!”
他咳出黑血,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我触到他心口的硬物,扯出时发现是枚玉匣。打开的瞬间,母亲的脸出现在光芒中,她穿着狐族祭司的华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我:
“招娣,楚墨是你的哥哥……当年我与狐王相恋,却因血统不容于世,只能将你寄养在林家……他为了寻你,已耗费百年寿命……”
画面消失时,楚墨已闭上双眼。我握着玉匣,看着他耳后的胎记与我掌心的符号重合,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熟悉——那是刻在血脉里的羁绊。
“哥?”我轻笑,眼泪却滴在他脸上,“谁要你做哥哥?你明明说过,要做我的刀……”
金秤突然飞回后颈,化作完整的令符。我按住楚墨的伤口,将自己的血渡给他——腐疮诅咒与狐族圣血在体内相撞,却奇迹般融合,竟在他伤口处开出金色狐尾花。
“醒过来。”我咬住他耳垂,“你说过要助我成王,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
他睫毛颤动,缓缓睁眼,眼中倒映着我完全恢复的容貌——左脸的腐疮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右脸对称的金秤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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